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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哑子做梦,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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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2章 哑子做梦,引蛇出洞 (第3/3页)

书信,低头迅速阅看了起来。

    李春芳的家书,可不是唠家常这么简单。

    多少会说一说南直隶官场的局势,士林的潮流,世家的风向。

    而在朱翊钧此前下过密诏的情况下,所谓的家书,倒不如说是不走官方途径的私下任务汇报。

    朱翊钧迅速扫过一页,抓住关键字眼。

    他头也不抬地问道:“报纸呢?”

    李白泱没等宫女伺候,替自己与皇帝摆好碗筷:“替陛下放在正殿的书架上了。”

    朱翊钧点了点头,也没让人去取——知道有就可以了。

    李白泱神情有些忧愁:“大父信中说,他与曾祖母,身体每况愈下。”

    朱翊钧入神阅看着李春芳寄来的家书,只是嗯了一声。

    他记得李春芳还有还几年活头,倒是李春芳的老母,好像李家在万历九年风光大葬了一场,应该就是老太太了。

    李白泱看了皇帝一眼,埋怨道:“陛下前几年就说找人接替大父的差使,让他颐养天年,奉养老母。”

    朱翊钧顿了顿,抬头迎上李白泱的目光。

    给亲戚安排工作就是这样,老能拿到家里来说。

    朱翊钧腹诽一番,才无奈安抚道:“南京新闻版署是国之重器,如今除了岳祖父,着实无人能担大任。”

    跟北直隶的政治环境不一样。

    南京那边的新闻版署,比南直隶两大巡抚、各色总督、六部衙门,都重要得多——那可是士林舆论的天下!

    除了李春芳这种朝廷高官、名门出身、士林楷模,天下间有几个人能镇得住南京新闻版署的场子?

    当然,也不是没有。

    最合适的人,其实是东林党的那群人,要出身有出身,要名望有名望,官职品阶也不算低。

    可惜无论是顾宪成,还是李三才,虽然改造了几年,但具体成色如何,自己还没验收通过。

    只能再苦一苦李春芳了。

    朱翊钧话刚说话,就见李白泱的腮帮子又鼓了起来。

    德行。

    朱翊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奈退后一步道:“好歹办完这趟差使吧?”

    李白泱这才赧然一笑,不好意思地给皇帝夹了一筷子菜。

    见皇帝没有不耐烦后,才关切道:“陛下引蛇出洞快成了吧?大父说,如今南方各大报纸,越发不知收敛,已然有疯狂之兆。”

    朱翊钧一滞,恼怒更正道:“什么叫引蛇出洞!”

    李白泱缩了缩脖子:“大父这般说的。”

    朱翊钧登时失语。

    过了好半晌,他才叹了一口气:“你以为这是朕的本意么?你大父哪里知道,此事是谁辜负了谁!”

    “民间创刊设报这事,朕是历经艰险才办成的。”

    “当时朝中无一人赞同,通政司的官吏怨气很大,礼部也说这是将利器拱手出让,连元辅、高先生都跟朕争红了脖子。”

    “朕几乎是一个个劝过来的。”

    “一边用辩经论道拿来作筏,广播经典,百花齐放。一边又给儒生带高帽子,声称士林舆论,能够监督不法官吏,只要朝廷行正道,就不惧外人说话,甚至最后都拿广开言路的棒子敲人了。”

    “朕忙前忙后下了这般多的功夫,好歹才让南京新闻版署办起来。”

    “谁曾想,一遇到事,就现出了原型!”

    “彼辈竟搭着朕的便车,要挡朕的路!李春芳管这叫朕想引蛇出洞!?”

    朱翊钧越说越是寂寥。

    他不是圣人,不可能一步不错。

    当初兴办报纸的时候,虽明白这是双刃剑,但自觉是利大于弊的。

    不曾想。

    朱翊钧扫过李春芳的家书,看向那一句句诋毁朝政的各色文章。

    复社报的太仓三张、南京国子监学报的雒于仁、东林报的赵南星……

    “唉。”

    朱翊钧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引蛇出洞就引蛇出洞罢,南直隶这股风,是到了非整不可的时候了。”

    李白泱见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她小心翼翼看着皇帝的脸色,琢磨着如何安抚。

    朱翊钧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笑:“无事,先用膳。”

    这时菜也上得差不多了。

    两人正要动筷,朱翊钧抬起头,却见一道蒸菜,由大太监魏朝端了进来。

    皇帝眉头一挑:“办完差不去吃饭,跑来朕跟前作甚?”

    魏朝陪着笑,将菜摆在皇帝面前:“怕万岁爷心里念着,便先来回个旨,正好奴婢交完差,还要告假出宫一趟。”

    朱翊钧听着是正当理由,倒也没再数落。

    他随口问道:“先生回内阁恶补公文去了?”

    魏朝摇了摇头:“回万岁爷的话,元辅业已阅看完了卷宗、公文,正欲紧着今日早朝,将陛下交办的差使议了。”

    “奴婢走的时候,正在议荷花案。”

    朱翊钧闻言也是惊讶了一下。

    旋即摇了摇头,不无羡慕地赞道:“果然没有白叫的外号,不愧是神童。”

    换作他自己,那一堆卷宗不看个大半天可看不完。

    魏朝颇瞥了皇帝一眼,想了想还是没把张居正一边看卷宗,一边旁听廷议的事说出来。

    “荷花案?”

    李白泱在一旁露出好奇的神色:“臣妾好像听某位命妇说过。”

    朱翊钧冷笑一声:“京师恐怕没几个人没听过。”

    皇帝现在显然没有解答问题的心情。

    魏朝在一旁向李贵妃解释道:“娘娘,是一桩早年的冤案。”

    “隆庆六年,锦衣卫指挥周世臣在家中被人杀害。”

    “事发后,五城兵马司指挥张国维接手此案,得知现场有婢女荷花、老仆王奎、邻居卢锦在场,便直接认定三人为凶手。”

    “虽然没有物证,但口供却做得很齐全,三人都招供说,自己是因为偷情被发现,便杀害了主家。”

    “案子到了刑部之后,刑部郎中潘志伊认为案中有疑点,不肯结案,但是左侍郎翁大立坚称事实清楚,最后判了三人凌迟。”

    李白泱一边夹菜,一边就着八卦下饭。

    她听到此处,忍不住追问道:“不是招供了么?为何说是冤案?”

    魏朝实在不知这是明智故意,还是不谙世事。

    他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默许后,才苦笑一声:“因为月前有一案犯朱国臣,因聚众阻挠清丈,被保定府抄了家。”

    “在其家中,竟找到荷花案死者的锦衣卫腰牌,以及一些染血的古玩、字画等物件。”

    “换言之,朱国臣应当才是当年一案真正的凶手!”

    李白泱目瞪口呆。

    喃喃自语:“那当初那三人为何招供?”

    魏朝一噎,再不知如何作答。

    就在这时。

    朱翊钧突然冷哼一声:“此前张翰执掌刑部时,朕命他彻查冤案,他还将此案翻出来议论过。”

    “你知道彼时已经是南京刑部尚书的翁大立,是如何答复朕的么?”

    李白泱好奇朝皇帝看去。

    朱翊钧皮笑肉不笑:“这厮说他办的案,经得起历史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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