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春风又绿,明月再照 (第2/3页)
人物,又在盐政重构、盐票推行一事上功劳不浅。
张居正也不好直接把事情挑明,只能话里话外敲打一二。
最后到底要不要清算,只能等皇帝发话。
“还有孔家的事,毕竟是千年世家,到底不能三五天就拿出个章程来,我没那么多闲暇干候着,还是留给沈鲤去庖丁解牛罢。”
“沈龙江其人,可比孙丕扬稳重多了。”
张居正说得兴起,干脆连孔家的事也点评了一番。
孔家的人要炮制,地要清算,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也只能留给沈鲤。
这一干巡抚里,沈鲤已经是做得极好的那一个了。
尤其对比反面典型孙丕扬来说——只能说,老张头在途径南直隶时,对孙巡抚生出了不少成见。
张敬修将亵裤往下拉了拉,端过汤药试了试温。
他听到孙丕扬这个名字,也是忍不住失笑:“孙巡抚……朝中怕是少有堂官比得过孙巡抚的轻佻。”
别说沈鲤了,就是以不讲规矩著称的殷正茂,都比孙丕扬稳重。
能与之一比的,恐怕只有当初上早朝时,被狗卡住的那位了。
张居正叹了一口气,说起孙丕扬他就哭笑不得。
“这一路上我都在想如何罢免孙丕扬,这厮着实不适合主政一方。”
“奈何他这个巡抚,是陛下钦定的,我若是提议罢免,多显不协。”
轻佻这个理由,有些不上不下。
若是粗略一想,轻佻并不至于讨得罢免的大罪过;但仔细论起来,又实在让人忍不了。
遍数孙丕扬这厮赴任以来的所作所为。
先是与李春芳起了冲突,竟然直接送上栽种,辱骂三朝老臣,当今国丈。
而后又怠缓清丈,将度田清户的一揽子大政,只定下了增田几成的数额,具体施为,全部包给了地方士绅地主。
人家报上来是多少,那就是多少。
辖区内唯有叶梦熊认真清丈,进度颇缓,孙丕扬就上奏要罢免叶梦熊。
为此被皇帝申饬了一番,孙丕扬竟恬不知耻给自家下属频穿小鞋。
这些都罢了。
等张居正途径南直隶的时候,又听到了凤阳巡抚、应天巡抚不合的传闻。
概因孙丕扬将清丈视为政绩,自己行事操切也就罢了,还想“辅助”隔壁的王家屏!
王家屏懒得理会这厮。
孙丕扬便私底下找上门去劝说。
说什么,清丈是大政绩,南直隶是大盘子,做得好了互惠互利,正值内阁空缺,不妨多搞来几个,王家屏一个,他一个!
张居正乍听这话,当即就被惊得外焦里嫩。
竟有朝廷大员轻佻到这个地步!?
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张居正两股汇集之处顿感一凉。
“嘶!”
张居正倒吸一口凉气。
“大人且忍一忍。”
用过砒霜的患处,自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痊愈的,用药之后更是咬得生疼。
张敬修上下其手的同时,还不忘与父亲说话转移注意力:“其实由王家屏出面弹劾最是合宜。”
话一出口,就感受到一股看不成器的儿子的眼神。
他立刻回过味来,好像是有点欺负老实人了。
张敬修想了想,连忙改口:“或者,大人可按照一年期考,对诸多抚按各施奖惩,如此朝中也不会多虑大人是故意针对谁。”
这还像点样子。
张居正满意地收回了目光:“我亦是这般想法。”
他既然考校,也是厘清思路地问道:“除了孙丕扬外,还有哪些抚按值得同列并罚?”
张敬修唯唯诺诺,一时答不上来。
张居正没等到回音,干脆自问自答:“河南巡抚邓以赞,有失官体,罚俸三月。”
张敬修听了有些疑惑:“邓巡抚不是避嫌去位了么?”
张居正趴在枕头上,瞥了儿子一眼。
后者突然反应过来:“哦,大人正是要以薄惩回护邓巡抚。”
张居正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清丈乱象,自然不止山东一地。
河南同样出了好大一堆事情。
巡抚邓以赞治家不严,其家人竟然趁着清丈,大开索贿之门,地主行贿则对清丈放任,士绅不贿则严苛到家破人亡。
事情败露后,激起民愤。
大户豪右们堵住在酒楼吃酒的邓家公子讨要说法。
一番争执,邓以赞的儿子企图从酒楼逃离,不幸摔断了腿。
而邓以赞本人为了避嫌,引咎闭门,业已将清丈之事,暂时交托给了巡按御史。
张居正其实并不如何相信邓以赞在其中干干净净。
但又不得不从政治上考虑——邓以赞也是皇帝钦点的巡抚,与孙丕扬一用一斥,也算稍作平衡了。
张居正继续物色着下一个罚否人选。
“还有浙江巡抚汪道昆,湖州的事不清不楚,至今还未处置妥当,还是去南京养老,唱他的《高唐梦》罢。”
如数家珍之余,也愈发动气。
一场清丈下来,就如打仗一般,烽烟四起。
浙江也不得安宁。
湖州府度田丈到了士绅董、范两家的头上,两家作为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尽力配合。
与投献的佃户有争执,便自认侵吞,立刻退回。
被朝廷查出大亩的田,只按小亩缴的田赋,便主动更正。
家中有隐户奴仆,也不曾驱逐,很是配合地登记造册。
甚至挨个找到家中田契的原卖家,允许用当年售价一半的价格赎回田地。
本是值得被裱起来的好人好事。
结果没想到的是。
这个时候突然又有谣言出来说,只要到董家去闹,就能拿钱走人。
于是每日都有成百上千的百姓到董家去纠缠,要求还钱。
有的甚至是没有一点瓜葛的人都来了。
这个说董家被占了几百亩良田,那个说被范家的少爷看了一眼,轻薄猥亵,要分一半家财。
竟稀里糊涂卷起一场民乱。
偏偏两家有些官面身份,又加剧这场纷乱,已然开始喊着官府不可信,自行翻墙撞门的举动了。
其中董家的家主董份,是嘉靖二十年的庶吉士,官至礼部尚书。
当然,这都是嘉靖朝的事了,似乎没什么大不了。
问题在于,董份是申时行与王锡爵的老师。
而范家的关系更是直接。
此范家不是别的范家,就是嘉靖朝的状元,本朝平步青云的户部侍郎,仓场总督范应期的范家。
换句话说,湖州府这场民变,隐晦地直指了当朝大员。
巡抚汪道昆竟处置不能,一个劲往中枢上奏,问如何是好云云。
以至于本该早早平息的事,一直闹到现在还未消停!
张敬修听着自家父亲说起这些人,也是频频摇头。
从湖广动身开始,一路上基本难见得按部就班清丈的地界,多多少少要闹点乱子出来。
山东、河南、浙江、南直隶……莫不如此。
“唉,孩儿甚至都分不清,到底是大政本就艰难,还是恶贼暗中使坏。”
本来第一反应是有人谋划。
但想到如此多的地方不约而同,又觉得不太可能。
张居正闻言,嗤笑一声:“自然是兼而有之,赤民不满在前,恶贼推波助澜在后,山东、河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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