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753章 闭门羹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进书架 下一页 回目录
    第753章 闭门羹 (第2/3页)



    是妻子。

    她穿着一身旧青衫,神色平淡,却有一种常年相处才养出来的洞察力——一看他这神情,便知道门外的是外客,而且极可能是他不愿见的那类人。

    “相公,”她走到门槛外,朝他看了一眼,轻声道,“我去应门吧?”

    石宗方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妻子绕过院廊,推开了前院的木门。

    一阵新鲜的晨雾伴着马的气息涌了进来,站在门外的小厮福来拱着手,正恭恭敬敬地行礼。

    “夫人安好,鄙人是许府差来的,特来给石先生送信。”

    妻子一听“许府”,眉心微微动了动。

    许居正的名头,她自然是知道的,那是朝中位极人臣、名声极重的人物。

    只是,这样的人家派人来找自家相公,十有八九还是为了做官。

    想到这里,她已经有了几分防备,语气却依旧温和:

    “小哥,实不相瞒,我家相公向来不问世事,也无做官的打算。你这封信,怕是白跑一趟了。”

    院中,石宗方听到这一句,心中暗暗一声赞叹——还是自己娘子懂他,省得自己亲口回绝。

    然而,门外的福来却连忙摇头,神情颇为郑重:“夫人误会了,这次不是请石先生做官。”

    妻子微微一怔,面色依旧淡淡:“那又是何事?”

    “这几日,陛下下旨,打算改动科举之制,新增五门之学,其中有一门《术算纲要》。”

    福来说着,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封用红封绫带缚住的信。

    “我家老爷说,这书虽是陛下亲自编定,但术算一道精深复杂,非一人之力可尽,特想请石先生过目勘误,以正其法。”

    妻子听罢,眉头微蹙,下意识回头看向屋内。

    果不其然,案前的石宗方已经抬起了眼,眼神中那股不耐,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加深了几分。

    他最厌旁人打断自己的推算,其次厌的,就是别人拿着所谓的“新编”来考教他——尤其还是官家出的书。

    他心里冷笑了一声:改科举?把术算纳入科考?这听起来不过又是一次花样翻新的政令而已。

    再说了,什么“勘误”?他连看都没看过,别人就先来求他改正,这不是耽误他工夫吗?

    他不想听妻子和来人继续说下去,便直接抬手朝妻子摆了摆,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妻子心领神会,转过头对福来说:

    “小哥,我家相公如今正忙着研算,不便分心。这件事,恕我们不能答应。你还是请回吧。”

    福来还待再劝,目光却与屋内那双冷淡而锐利的眼睛对上——石宗方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但那一瞬间的神情,分明已经在告诉他:多说无益,速速离开。

    院门口的空气,似乎也因为这一瞬的沉默而凝滞了片刻。

    福来只好抱拳,压低声音道:“既如此,在下不便多扰,告辞。”

    福来在门口站了片刻,见屋内那位石先生连正眼都不愿给他一个,心中虽有一肚子话想说,却也明白——这等脾性的人,越是多言,只会越招人厌。

    何况许大人早就叮嘱过他,务必以诚相待,若不能请得石宗方,也切莫生出半点口舌之争。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将那封红封绫带束好的信,轻轻放在门槛之内,向着屋里作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沉声道:

    “不过,石先生,信我放在这里。是否过目,全凭先生之意。”

    话音落下,他转身跨出院门,牵马而行。马蹄敲击青石巷面的声音渐渐远去,直到被晨雾吞没。

    院门轻轻合上,四下又恢复了清寂,只剩下檐下微微垂落的露水,顺着瓦角滴落在青石上,发出细微而均匀的声响。

    石宗方目光冷淡地扫了那封信一眼,没有伸手去拿,只是转回身,继续坐到那张斑驳的长案前。

    那红封绫带,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条碍眼的颜色——仿佛有人硬要在他的演算图中间泼上一道鲜红,让他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排斥感。

    他低低哼了一声,心道:

    “许居正……朝中那位宰辅?他倒也算有些学问,奈何终究是仕途之人,心思都在权术与章奏上。此番来信,恐怕也是被圣上差了话,奉旨而行罢了。”

    他并没有任何要拆开的意思。

    对石宗方来说,眼前的陶盘、竹筹、井尺,才是能触碰到真实的器物;纸上的比值、比例,才是能让人窥见天地秩序的线索。至于那封信,不过是一叠写满虚言的纸罢了。

    更何况——那信里要谈的事,他心中已有了猜测。

    “改科举……”他在心中默默咀嚼着这几个字,嘴角浮出一丝不屑的弧度,“不知是哪个朝廷的闲人想出的主意。”

    他年少时便听闻,大尧自开国以来,科举之制行之已久,且在百余年前历经两次大改,每一次都牵动天下士林、动摇朝堂根基。那两次改动,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听取了多少士人献策,最后却仍旧被时人骂得体无完肤,连累主张者或被贬逐,或郁郁而终。

    自那以后,便再无朝廷敢轻易动科举的根本。历朝历代,虽有人在细节上作些修补,但“取士之法”四字,几乎成了不可撼动的根基。

    如今,一个当年的纨绔子弟——那个以纵酒斗鸡、声色犬马闻名的萧宁——竟要来改科举?

    “笑话。”石宗方心底浮出两个冷字。

    他并不是什么八卦之人,可萧宁的荒唐事迹,当年在洛陵、在天下士林里,可谓是耳熟能详。

    年少时,不读经史,不理家业,整日混迹于瓦肆酒楼,与市井无赖为伍;最夸张的一次,竟在洛陵南街设擂,赌马换玉,惹得城中父老摇头不已。

    那样的人物,哪怕后来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登上皇位,在石宗方眼里,也绝不会脱胎换骨。

    “纨绔便是纨绔,穿了龙袍也只是换了一身外衣。”他心中冷笑,“一个纨绔,懂什么是科举?懂什么是取士之道?他能写出什么‘纲目’?怕不过是随手摘抄、东拼西凑,拿来糊弄人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