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吾乃…… (第3/3页)
暗红的锈水,像凝固的血珠从青黑的船体中滴出,每一寸金属都在空气中微微震颤,发出细密如沙砾摩擦的嘶嘶声——那是突如其来的应力在分子间撕开裂缝的私语。
巨大的钢铁构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倾颓,露出泛白与红色的新鲜断口,在天光下闪着冷硬的光。每一寸移动都伴随着无数螺丝脱落的噼啪声,像是一场金属的暴雨击打在地。
突然产生的冲击无形怪力将荷鲁斯如今的脑袋晃得头晕目眩,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眼前的漆黑是因为自己被什么东西埋住了,而不全是因为自己正躺在污浊的泥浆里。
他用力朝上推了推。
没动静。
很沉。
但他摸出来了,这是阿斯塔特的胸甲与体型,还有他们独特的富氧与生化药剂的血液味道。
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阿斯塔特。
“卢修斯?”
他咬着牙,用力开始朝上顶起用身体保护住了他的帝皇之子,试图从他身下爬出来。
最终他成功了。
接着荷鲁斯用力抹掉自己面罩上的污泥,摸索着找到头灯,并拧开了它。
一缕缕鲜红的血液漂浮在泛着油腻彩光的泥浆上。
“泰拉在上……!”
扭曲的钢条、不知何处脱落的金属形成的利刃状碎片、某种栏杆变成的原始长矛……
六根不同来源的金属带着同样致命的锐利、舰艇折断时的怪力与刁钻无比的角度从动力甲的每个方向深深刺入卢修斯的头部和身躯。
荷鲁斯浑身发冷,他能看出来,如果不是卢修斯在船舰折断的瞬间以命相护,只要被其中任何一根刺中,他都会立即殒命当场,即使有力场也说不好是否足够偏斜如此之大的冲击力。
“卢修斯……?”
头盔下的头颅毫无动静,一根险恶的金属碎片长矛刺穿了他的后脑。
荷鲁斯深吸了一口带着微微腐臭味道的空气,又看了眼身旁的微光。
他们在刚刚的摔落中直接被甩过了整条中央干道,直接摔到了指挥甲板的第一层防爆门外。
现在,这道原本厚重卡死的装甲大门露出了一丝缝隙,明灭不定的微光正从内部照射而出,漏到荷鲁斯身旁。
……?这微光怎么好像是什么东西挡在……?
荷鲁斯的心脏急剧跳动起来,他立即起身,在卢修斯趴伏的尸身上翻找着他的佩剑——帝皇之子剑客们的动力长剑对凡人女性身体来说实在太沉太大了,但一位帝皇之子剑士不会只带一柄剑。
他记得卢修斯胯部的皮带上还有一把异形战利品短剑来着!
当他终于拔出那柄形制不太常见的短剑时,荷鲁斯欣慰地看到这居然还是一柄精工动力短剑——橙红色的明亮光芒照耀着他的脸孔,也照亮了装甲大门后令光源一直明灭不定的东西。
十根肿胀残缺、滴落黏液与蛆虫、指甲如枯黄利爪的手指猛然插进了大门的缝隙,一张挂着往下掉落皮肉的独眼腐尸的脸孔骤然出现在他的剑光照射下,恶毒而贪婪地盯着他,青绿的牙齿间蛆虫正蠕动爬出。
“赞美……赞美……腐朽之主……赞美……”
我想,现在我知道凡人的恐惧是什么感觉了。
荷鲁斯·卢佩卡尔确凿无疑地想到。
接着,他忽然感到久违的力量伴随着一股暖流似乎又回到了他的四肢百骸中,起初他以为是吊坠移动给他的错觉,随后他意识到这是他这具身体的肌肉已经开始为肾上腺素所驱动——人类的内源性药物注射意味着只有短暂攻击的机会。
好吧,他至少还有这枚力场吊坠和这柄精工动力剑。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汲取着力量,朝着开始向他涌来的蹒跚扭曲、肚腹鼓胀的独眼与独角僵尸摆出他曾引以为豪的战技起手式。
“未至绝境,不言放弃!吾乃荷鲁斯·卢佩卡尔!影月苍狼的荷鲁斯,帝国战帅,帝皇摄政!”
“来吧,你们这群帅小伙子,你们将荣幸地亲自见识战帅本人的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