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乱突 (第2/3页)
的屋顶冒出来,像条灰蛇缠在山腰,偶尔能看见山道、小路上,络绎不绝穿粗布衣裳的百姓,扶老携幼的背着包袱往山林里钻,看见江上过船也只敢远远躲起来,然后窥视着船只离开才重新起行。
“崔都护会守住清远的吧?”灵素攥着怀里的绢帕,声音轻轻的,目光还黏在清远镇的方向——那里的营寨上空,似乎早已远去的“崔”字大旗还在风里飘,只是看着有些单薄。江畋从船舱里找出一篮子的糕饼,还包裹着时新果子蜜饯的馅料,或是表面撒满果仁碎和浸润的石蜜,直接递了一块递给她,自己咬着一块杏仁酥团,视线扫过北岸的一处破败的驿所:“难。”
那驿所的大门早已荡然无存,上面残留着揽客的旗标,旗角被风吹得破烂,敞开的院落内,更是残留着被抢劫一空的满地狼藉。江畋用刀鞘指了指驿所:“虽然叛军尚未抵达此处,但是显然沿途的地方官府,已经失去了控制局面的能力,或者疑似弃职潜逃了。在这般情形下,如何位清远镇的官军,提供支应的粮草和夫役,乃至补充的兵员呢?”
“相比之下,崔都督手里的火器子药、器械物料有限,残兵不足逾万,清远各镇亦是承平日久、武备驰废,连重修寨垒的防事,都要就近拆百姓的木门凑数,再加上广府方面完全断了粮道,本地又无法有效的筹集军资和调动人力。每打一战无论胜负,都在持续的损耗实力,如果不能取得更多缴获,只会越来越弱——他能把我们送出来,已是拼了全力。”
全力驱使的快船,刚驶过一道江湾,浊浪滚滚的水面突然宽了些。但在远处的江边滩涂附近上,却漂着好些翻白鱼儿一般的存在。直到行船近了才恍然发觉,那是身份不明的尸体,身上的衣物被水泡得发白,鼓胀起来的皮肤泡成了深褐色。顿时就让她不由自主的侧过视线,手中的馅饼也不怎么香甜了;但却又低着头,努力的咬在嘴里,慢慢的吞咽下去,像是在消化某种,不断被刷新的认知。
灵素咬着蜜饯馅饼,突然抬头:“可恩主,崔都督不是还有海兵旧部的支援,还有卢判事的指望……”“这点希望填不饱将士的肚子,也挡不住箭。”江畋打断她,目光落在远处的天际线——那里的阴云压得很低,像要把江面压塌,“海兵旧部只有些许快船,靠这点运力是掀不起大浪;唯一有能耐卢景性子死板,没有你的亲笔信和崔敬之的兵符,绝不会出兵。等我们到韶州说动他,清远能不能撑到那时候,不好说。”
他抬手按在腰间的玉柄横刀上,刀鞘上还留着苇荡火攻时的焦痕:“崔敬之是身负重任的一方帅臣,自有相应的守土之任,有些情况下,别人可以暂且退却和避让一时,但是他却不能够。他能带着残兵跟叛军死战不退,自有其权威和人望,以及相应的手段;但在广府境内的光荣水师坐观成败,周边防镇闭守不出,他只靠自己那点坚持,是守不住一座孤绝军镇的。”
“所以他只能一直出击,不断地出击,打乱叛军的蓄势,用胜势来积累人心和维持士气。但如果一旦停下来,这股好容易在逆境中,聚附起来的势头和心气,就会泄掉不可收拾!所以,他可以受挫连连、愈挫愈勇,却不能够真正的大败亏输上一次;很容易就将所有的一切凭仗,都一朝丧尽了。就算另外,他能够在野战中屡屡败敌,但面对叛党盘踞的广府五城,却未必有足够攻坚能力……”
“只要广府五成内的叛党,有足够的耐心或是稍微稳健一些,就能够凭仗着坚城粮足,源源不绝的供给,在一次次的拉锯和相持中,将其拖疲、拖垮;所以,从一开始,他就陷入了战略上的劣势和下风,而且随着时日的推移,这种实力对比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如果光靠他自己的话,每种重大的意外和变故,几乎是无法可想的局面和结果……”
江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灵素的发梢乱飘。她往江畋身边靠了靠,看见南岸的芦苇丛里,突然窜出一只野狗,叼着疑似人体的残肢,见江船驶过,夹着尾巴钻进了苇丛。灵素下意识攥紧了江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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