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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明天(完结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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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二章 明天(完结章) (第3/3页)

仅有的其他怀疑是意外,压根没想到过谋杀的可能。

    一是因为梁自衍和李铭精心策划的不在场证明和逃生手段用在了江卓身上脱罪——这大概是想到笨办法后的梁自衍生前转达的。谁知道他们究竟在这个天台上说过什么?

    二也在于梁自衍在天台边缘留下了“致死量”的几十枚脚印。这里来往的人很多,单纯留脚印很正常,但死者本人的脚印就是另一种性质。一看到那个,别说见过很多这种次数的人,就算是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能下定论:这家伙就是在旁边犹豫不决。

    没有太多特别深刻、特别壮烈的理由。

    或许是畏惧、是难以承受、是一念之差……

    梁自衍详细的念头已不可考。和他所轻视的世界上大部分庸庸碌碌一生的人一样,他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毕竟他生来优渥,前半生的大半部分时间都以高高在上的骄纵态度俯视着普通人,也因为偏执的念头手不沾血害死过许多人。这样的结局大概也算一种好与坏的平衡。

    “至少有一件好事。如果他现在还活着,我肯定是不能进警校的。”梁安揣着手,语气坦然,“他最后被反过来用对付他自己的手段处理,自己栽的不算冤,但对李铭简直是猪队友——所以幸好我太年轻掺和不到这种事里,不然估计也得被气到吐血。”

    徐天翼说这话不无嘲讽,“警界失去了你,就像是家具城失去了一个成龙。”

    “喔,那动作电影题材的损失应该会更大。对这件事有用和对那件事有用,人这一辈子能占一样就很不错了。是这个道理吧?”

    徐天翼已经措辞完毕,正想继续还嘴,谁知道被最意想不到的人打断了施法。

    江秋说,“理论上梁安的存在让很多人没有被卷入危险的境地,他是很有用的。”

    “谢谢……怎么说呢,我也是个警察啊。”

    梁安沉默良久,好不容易憋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

    江秋不明白这种忽然的自我介绍环节从何而来。但他据实判断,这应该是某种自述职业环节,于是举一反一,紧跟着来了句实在话,“我是个医生。”

    “啊?”

    徐天翼略有点幸灾乐祸,也凑热闹来了句:“那我就是个律师。”

    “你确实是个律师。”江秋说,“没有‘就’字。”

    发觉现在全场最尴尬的人不是自己,梁安很是宽慰。

    他仰头看向正被生涩的“飞行员”操纵着,似乎在往他们这边来的玩具飞机,不由得摸摸下巴,先是仰头给出了一个自己很上镜的角度,然后再道:

    “反正事情都过去了。不如想想,梁自衍和江卓这种人都有这么乐呵的大学时光,人经历了几年居然能发展成那种模样——你们不会很感慨吗?”

    遥控飞机极其突兀地拐了个弯,在不远处试玩飞机的大学生一片嘈杂的惊呼中跌跌撞撞地飞远,一往无前飞向让这群半大孩子惶然无措的远处。

    要是这玩意真落到了坏位置上,这大概是会困扰他们一整天的难题,如果非要从一群业余“指挥官”中选出一个归咎起责任,多半还会吵起来。

    徐天翼很乐意为他们给责任归因——或许是为了自己今后几十年的律师生涯培养潜在客户——快步走了过去。或许也不止这样,难得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徐大律师大概还是想重温一下自己太多沉浸于书本而错过的青春年华。

    梁安错愕道,“这种热闹也去凑……亏我还以为他这些年还算安分直到最近才捅了娄子,是因为和我一样觉得保持和平才是最完美的呢!”

    有时候过多的犯罪与诡计总会让人下意识忘记一个事实:他们所见到的大部分世界都是近乎光明的,只有小部分的角落被一层刻意蒙上的阴影覆盖。

    争吵、谩骂、甚至拳脚相加都可以回转,但有些东西不能。

    世界上实在有很多人。

    有人幸运,踏在云彩中、走于烟雨上,一生从未被脚下的阴影所覆盖。

    有人昂首迈步,最逼仄的角落处穿行而过,在尘埃中漫步迈向远方。

    ……有人走近阴影,试图拨开遮挡阳光的迷雾,却再没有出来。

    千万个人、千万种结局,到底都是这座城市里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相比星河流转、皓月当空,他们分明碌碌无为,却让无数光怪陆离的事件发生。

    江秋说:“有一本佚名的书说,和平的世界就是完美的世界。”

    他的本意应该是表达附和。

    就在这时,梁安的手机恰好发出了提示音。

    “你这范围太大了,我觉得不对。”边说边低头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梁支队长挑挑眉,目光一滞。

    但他还没闭嘴。

    “……如果你看见‘完美’的世界,只能说有太多不堪的被挪走了。”梁安把手机翻过去,像规避什么麻烦,嘴角抽动却又接着磨了磨牙,“江医生,可能得麻烦您跟徐大律师的车回去了。我还真是没有‘完美’的休息日。”

    以无意义的动作顶替下意识的肌肉抽动,急忙用上恰当的玩笑来转移他人的注意力,这分明更像是要压住某种按耐不住、有着潜在兴奋感的笑意……

    江秋发觉自己对微表情和心理学书籍的理解终于突破了文本资料的禁锢,感到头脑轻盈明朗了些,认为这算是另一个阶段性的成果。

    但他的脑海里又升起了另一个疑问。

    所以,梁安为什么要笑?又为什么要收敛?

    情绪也能如此自相矛盾吗?

    江秋暂时找不到答案或者需求答案的方针和问法,于是照现在的意外状况而出言询问:“怎么,是枫越集团又出事了?”

    因为时间联系,这是合理的联想。

    “当然——和那家伙无关。”梁安这回展露的是一个更不加遮掩的笑容,“世界可不是总围着一个人转的。我倒是希望,他永远不要再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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