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眷 (第2/3页)
无法响应!”操纵【天星仪】的星官也神色剧变。
紫微中天太皇旗是大齐帝国的国旗。
紫微星也从来契于东国国势。
这是齐武帝当年留下的荫泽,至今仍然照耀着东国子民。
对于钦天监这群星官来说,紫微垣是比四象星域更靠得住的星域,而今竟也悄然断联!
再者观星楼是他们的总枢所在,由齐国星占第一人坐镇——
事实上神霄战场一旦生变,那位正在监察沧海的钦天监正,就是计划中的第一个援军。
临淄观星楼也是“方天行舟”在现世的锚,提供持续整场战争的牵引,和不设限的支持……现在观星楼也联系不上了!
阮舟抬眼观天,简约星袍被风卷动,她迅速做出了判断:“有大规模星力潮汐发生,是新历以来从未有过的星海动乱,古老星穹已经被隔绝!尤其是【星渊无相梵境天】的星映通道,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具体事件暂不知晓,但接下来这场战争,我们很难从星穹借力——”
“此为钦天监初步判断,具实递送中军大帐。”
古老星穹被隔绝,绝对是诸天联军的一大胜利。作为星占的弱势方,隔绝星占,就是将双方拉到同一层面。
但处在【诸炁炼性律道天】的齐军,当下也管不了那么远的事情,他们更需要考虑自己——
齐军视野被迷,后援被隔,对面的诸天联军绝对会有大动作!
阮舟连连发布指令,又转过身来:“对神霄四陆五海的观测进行到哪一步了?玉宇辰洲的元力测绘是否完成?给我凡阙天境的炼道反应图!”
她虽是钦天监监正的女儿,没有真本事,不可能随军。
大齐帝国远征星海,可没有容无能之辈镀金的空间。她阮舟是优中选优拔选出来的,在星占上的造诣,已经仅次于阮泅。
此时突逢惊变,她急而不乱,指令清晰,迅速在几个备选方案里做出抉择:“立即开启元力潮汐定位,确立敌我方位,锁定敌军动向!”
相较于占星定位,元力潮汐的定位方式不够精确,范围也狭窄太多。但在古老星穹断联、且不知敌军后续动向的此刻,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它不依赖任何外在的力量,只通过元力潮汐一瞬间释放的反馈,得到最直接的结果。
战争发展到今天,欺骗“元力潮汐定位术”的方法也已经出现很多。但齐军所准备的元力潮汐,沿用了最新的禁密手段,至少元力潮汐发起后的第一轮反馈,是足够可靠的。敌人绝对来不及在第一轮就破解禁密,制作欺骗信息。
木轮椅骨碌碌转过营帐,方才还张扬的紫旗已经耷拉,信旗所映照的甲士虚影,一个闪烁就破灭。
星穹都被隔绝了,结合占星术的信旗,自然也失去远距离通讯能力。
陈泽青抬眼看着天境更高处:“一场惊雨。”
骤雨其实是在星槎下方,凡阙天境是形成雨的地方。五陆四海才是雨的归处,天与地之间的距离,才是雨的途经。
就像前方世界规则冲突所产生的雷霆带,就是神霄雨源的一种。
群星已黯。
但隔三岔五随着大军铺开的星蚁,仍如荧虫闪烁。像是陈泽青所说的雨,点滴分散,淅淅沥沥地落。
春死军墨绿色的军服,披在为人族远征的战士身上,像一亩亩中了毒的禾苗。
所谓“春死”,岂不正是勃勃生机的凋零?
生死之间,有真正的力量。
陈泽青常常觉得自己是完全属于这支军队的,生与死,长久在他身上发生。
“【春死】听令——”
他波澜不惊地指挥:“举戊土旗,用青龙盘,依托星槎大阵,以九龙游天阵式构筑防御。”
星蚁把他的声音,传递到该到的地方。
军中各处关键位置都有令旗挥扬,做更具体的移动指令。
简单,直接,高效。
乍看无边无际的军队,如流水分垄,自然泻为十列,万人结阵,兵煞相合,顿起墨绿青龙!
一军盘龙在地,九龙高起在天。
神龙吟啸,在空中交织成网,构成元力潮汐下的第一重防线——
是的,恰在此刻,阮舟所引动的元力潮汐爆发了。
而春死军在陈泽青的指挥下,不仅预留了元力潮汐的扩散通道,还借力元力潮汐的这轮爆发,让本就稳固的防御阵式更加厚实。
事先没有沟通,观星台的消息才刚刚发出,但他明白最好的选择是什么。
“陈大帅——”英武不凡的朔方伯大步走来,把住了轮椅扶手:“我来为您推椅,为您担当近卫!”
远处正要往这边靠拢的谢宝树,一时停下脚步。
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成熟了许多。虽然觉得这小小年纪就会逢迎的伯爷面目可憎,却也连个白眼都不甩出来,反是露出一个“你过去我就放心了”的表情。
接着便拔出长剑,飞天而起:“谢宝树请为亲军旗队——但有所命,必达三军;三军所发,必为先矢!”
这确实是打了底稿的台词,写在军报上,不知有多么好看。
从道历三九一九年黄河之会被一打三碾压、痛失参赛权,一直到今天,韬光养晦这么多年,被重玄胜欺负,被明光大爷抢头牌,跟易怀民争风吃醋、掉头又被重玄胜欺负……他谢宝树也该一鸣惊人了!
其余朝宇、祁良华等,也都向陈泽青靠拢,纷纷请战。
朝宇不善言辞,只是提刀做事。祁良华倒是也想说点什么,但声音已被军鼓淹没——真没胆子叫鼓停下,让他先说两句。
这些并非出身【天覆】、【春死】的俊才,贸然加入军阵,替换原先将领,并不能拔高军队战力。所以都是作为机动力量存在,因其天才、实力,在战场上都是有一定自主权限的。
值此大战,星穹生变,陈泽青这等要出面力拒山洪的人物身边,反倒是最危险的地方。
他们群聚而来,当然是有立功之心,可也是绝不惧战的本色。
陈泽青对此不予置评,只是不停地调度军队,聚拢兵煞,一条条地发布军令:“吴渡秋,着你部发棘舟千艘,潜巡星槎巽位之外,彼处兵气不定,必有暗袭,命你截停彼部,减员五成之前,不许放一卒登陆——”
吴渡秋本来像颗钉子般扎在陈泽青旁边,坚定拱卫春死主帅。这时接到军令,也没有别的话讲,深深看了这群凑到大帅身边的俊才一眼,便抽刀飞远。
将为兵胆,他是军刀。
上有所命,刀必无回。
这时有轰隆巨响。
以“方天行舟”为基础,临时构建的齐军中枢营地前方,绵延数万里的雷霆带,被一抹开天辟地的刀光所截断了。
整个凡阙天境,为之静肃。
庞然如山岳的战争海兽,一头接着一头,从临时斩开的空白处穿来。
握举尖骨分水戟的海族战士,个个眼神肃然,铺满战争海兽的背脊。有兵煞滚滚,更在战争海兽之前,拟化为一杆长有万里的“三叉神锋”!
兵者,万世之争。诸天联军意欲反伐现世人族,学的第一个就是兵家之术。
轰轰!
兵煞聚成的神锋,撕破了元力潮汐,撞在九条墨绿青龙交织的防御阵式上。
对撞而产生的兵煞残气,如黑色烟尘,蒸腾成雾,一时盈天。
整座“方天行舟”,都好像随之摇晃了一下。
“哈哈哈——”
一尊身披玄黑色战甲的身影,狂笑着显出形迹,耸峙于高穹。
他低下头来,五官尖刻,眼珠子转着幽幽黑光,将恐怖的压力尽数倾泻:“先前写歌骂我那小子,还活着吗?”
无当皇主“渊吉”也。
亲身出阵!
被这样一尊绝巅强者记住,绝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那意味着一旦战败,即便三军都能脱身,他也是逃不掉的那一个。
谢宝树却飘飞额发,面璨神光。
“何其有幸!我能得一皇主垂视!”他传讯于陈泽青:“今赴也,愿大帅得机。”
接着便拔身高起,目悬明镜,观照渊吉,而口放狂歌:“爷爷还在!你还认吗?!”
虽然隔着“方天行舟”的大阵保护,间隔漫长距离,谢宝树却如置身荒野,独面远古恶兽,全无半分安全感。
可他得意得很,放肆得很。
在痛骂且狂笑啊!
如其所言,竟能在战场上得一皇主垂视!他这毕生不可能绝巅的角色,被同辈天骄压制得喘不过气来的角色……
他这一生,难道不是有这一次,可以让他的叔叔骄傲吗?
从来都自负是“天之骄子”。
可也明白只有今天,能够光耀谢家门楣。
渊吉怒极反笑:“竖子猖狂!岂不知——”
“渊吉老狗缩海沟,怒须戟张涎横流!”谢宝树一声大骂,将他高高在上的呵斥截断。
反正身在“方天行舟”,也不怕被捏住脖子。
他抬剑舞袖,意兴疏狂!
“幽瞳两盏鬼火油,照你蠢相几时休?”
“无当皇主?百无一当,好大名头!中古天路横沧海,割须弃甲逃如狗!”
“老东西,来认爹。没父母,到处求。”
“爷爷在此!唾你三秋!”
“抽你老筋做钓线,扒你新鳞补漏舟!”
“熬你贱骨点天灯,照你海族万世羞!!!”
他骂得痛快,骂得亢奋,骂得毕生道术扑出大袖如云起,都有升华越格的表现。
那些痛骂渊吉的歌诀,飞成一个个大字,龙飞凤舞地穿出大阵,迎上高穹。虽不可能真个伤到渊吉什么,也的确为他染上几分墨色。
骂得太脏了。
渊吉像是那种话本故事里典型的反派,表现得强大但愚蠢,暴躁易怒控制不住自己……闻歌大怒,怒火都烧在了眉毛上,而眼睛低垂,恶狠狠地瞪视谢宝树。
在这个瞬间他好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完全不顾及“方天行舟”防御大阵还未被击破的现实,强开【渊瞳】!
他黑色的眼睛仿佛成了无底的深渊,大袖飘飘的谢宝树,就在这深渊中坠落。
如此隔阵发力,损耗巨大,为一个暂只神临境界的小角色,万分不值得。
可正因其不值,谢宝树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除了嘴巴还在骂,身形已如飘絮,渐垂渐散渐轻,飘落深渊。
他当然是恐惧的。
可是他还痛骂着!
“方天行舟”上见此之战士,无不目眦欲裂。
但齐国军纪严明,他们又是最优秀的战士,没有主帅命令,无人妄动。
陈泽青还是不紧不慢地完成了一系列军事调度,将他权限范围内的事情做到极限,最后道:“鲍玄镜,既为近卫……随本帅接战。”
鲍玄镜将长剑往后一拨,推着木轮椅便往高穹飞去,其声高扬:“末将领命!”
早已经准备好的天覆军,几乎同时腾起。
还在空中,就已经列好军阵,排好阵旗。
陈泽青拍过扶手,抽出一支木柄细剑,抬起来便刺——大军兵煞迅速凝聚,汇成一柄惊天长剑,随着他抬手而高举,直刺怒不可遏的无当皇主。
今又合军战绝巅!
精通兵略,已经神而明之、洞真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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